敲诈完惠穗的当天夜晚十一点整。
一股无形的悸动,如同银河大爆炸一般,无声无息的扫过了整片宇宙每一个角落,击中了每一位超凡存在的灵魂。
无论是在睡梦中,还是在搏杀中,又或是在静坐冥想、纵情享乐。
在这一刻,所有拥有超凡力量的个体,异能者、修炼者、妖族、古血继承者,甚至某些不可名状的存在。
都在这一刹那,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
他们仿佛听到了星海的呼唤,感受到了脚下星球的异常,一股源于生命本能的悸动,让他们齐刷刷的抬起了头,望向了那无垠的天空。
世界交汇,毫无征兆的开启了。
“怎么可能?这不可能!十七年前才开启过世界交汇,那回的烂摊子到现在都没收拾完!怎么这么快又开启了!完了完了,烂摊子收拾不过来,要出大事了!”
“最高级警报!立刻联系全球所有分局!所有外勤小队!结束一切休假!立刻在一个小时内赶回总部会议室集合!”
混乱与恐慌,并不只局限在韩宁所在的蓝星。
遥远的星空深处,泰拉星区,人类文明辉煌的起源与核心所在。
那宏伟如同神迹般的人类联盟总部星舰悬浮在银河中。
星舰的最深处,观景平台上,一位身着简约服饰的身影正负手而立。
他,是人类联盟的最高管理者,是亿兆生灵的统治者,是被誉为人主的存在。
此刻,他平静着望着面前宇宙被撕开的世界裂缝,喃喃道:
“星星们呀,祂,睁眼了吗?”
蓝星上,伴随着这次世界交汇一同被惊醒的,还有那些隐匿于历史阴影之中,由纯粹贪婪毁灭组成的古老邪恶存在,它们被称为【噬界魔】。
然而,在这场席卷了全球、甚至整个银河的剧变之中,韩宁什么都没感觉到。
他躺在自己那间简陋的铁皮房内,四仰八叉的睡着,口水流了一枕头。
…………
25区。
作为名义上的上城区,它就像是一个在华丽袍子上最不起眼的。
它拥有着上城区的编号,却享受着下城区的待遇,除了象征性地设立了一个管理局之外,这里几乎找不到任何像样的政府公共服务设施。
这里科技水平滞后,连所谓的全面医保都未能覆盖,是被繁荣所遗忘的角落,是上城区的贫民窟。
25区的边缘,一个破败、几乎与世隔绝的郊外小村庄里。
“妈,我求求您了!求求您了!”刘招娣跪在地上,泪水早已浸湿了她洗着发白的碎花布衣,她死死扯着母亲粗糙的蓝色布衣衣角。
“别让我嫁给村长家的那个肺痨,他会死的!他活不长的!您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!”
刘招娣抬起那双早已哭肿的双眼,声音卑微:
“妈!我从小到大,什么都听您的,您让我辍学我就辍学,您让我干活我就干活,我就求您这一次!您让我自己做回主吧!”
她突然想到了什么,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语无伦次的说着:
“我会出去打工的!多累的厂子我都能去!我绝对能挣够我弟的学费钱!我一分钱都不会给自己留,全部带回来孝敬您,您放过我吧!”
穿着蓝色布衣的中年妇女,脸上像是戴了层面具一样,对着刘招娣的哀求无动于衷。
她不耐烦的甩开了刘招娣的手,语气生硬的说道:
“招娣呀,你说的什么胡话,妈这是为你好呀!
村长家的条件多好,嫁过去了就是幸福,怎么着也比在地里干活要强吧,再说了,彩礼我都收了,十五万的,哪能由着你胡来!”
她懒得再说废话,扭头对着身后膀大腰圆的老妇人摆了摆手,语气像是在处理货物一样:
“大娘,您受累帮我把这死丫头的衣服扒了,把那套红婚服给她换上,弄完赶紧给村长家送过去,别耽误了时间。”
屋内,是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,屋外,是吃着喜酒互相碰杯的笑声与喜庆的唢呐声。
最终,刘招娣还是被换上了那身劣质的红色婚服,像具木偶一样,被人连推带搡地送到了村长家,被塞进了那间气派的红砖婚房里。
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和霉味儿,刘招娣浑身僵硬地站在屋子中央,她连头上的红盖头都不敢摘下,整个人不停颤抖着。
这时,一只苍白干瘦的手,颤颤巍巍的从盖头下方伸了过来。
那只手粗暴的将盖头掀开,然后用力捏了捏刘招娣那饱满带着泪痕的脸蛋。
“嘿!不错嘛……嘿嘿……咳咳咳!”
沙哑的笑声伴随着猛烈的咳嗽响起,几滴暗红色的血沫溅到了红婚服的衣角上。
站在刘招娣面前,是村长的儿子,他整个人极其干瘦,眼窝深陷,精神气像是个快要寿终的老人一样。
“长的……可真水灵啊……可惜了……”
他喘着粗气,似乎还想伸手在刘招娣身上摸索摸索,但一阵更剧烈的咳嗽袭来,几乎让他差点就一口气过去。
他像个老头子一样挪回炕边,艰难的爬了上去,躺在炕上大口大口喘着气。
刘招娣依旧站在原地,一动不敢动,只有泪水不断流着,冲花了她脸上的劣质胭脂。
她的一生,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。
她当初小学还没读完,就因为一句“家里忙,需要人手”辍了学,她认了。
家里的老黄牛被卖掉,钱全部用来供弟弟读书,因为“弟弟是男孩,是读书的料”她认了。
她每天起早贪黑,下地、做饭、喂猪,而弟弟只需要安心的在家里写作业,因为“弟弟将来有出息,不能干这些活”她又认了。
现在,为了那十五万给弟弟上大学用的彩礼钱,她就像个牲口一样,被卖给了村长家。
她……原本也想认命的。
可是……
“长得真水灵啊……”炕上的男人缓过气后,说道:
“可惜了,俺这身子骨,怕是也没办法留个后了,俺能活多久,恐怕只有阎王爷才能知道了。”
他平静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起来:
“不过也好,等俺死了,还有你这么悄悄生的小媳妇儿在下面陪着俺、伺候俺。
嘿嘿……这十五万……真不亏呀……嘿嘿。”
这句话,如同一道惊雷,彻底摧毁了刘招娣心中的一丝侥幸。
也彻底摧毁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温顺和幻想。
陪葬?!她不仅要嫁给一个死人,甚至还要陪葬?!
她从小到大的所有顺从、所有的忍耐与付出,连父母的一丝怜悯都没换。
他们甚至要将她最后的一点价值彻底榨干,将她的生命明码标价,作为一件殉葬品。
为什么!
我明明这么听话!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,为什么我只是想活下去都不行!
数年来的委屈愤怒绝望不甘,在她瘦弱的胸膛内汇聚了起来,燃烧了她最后的理智。
“别傻站着了……给俺倒杯水过来。”炕上的男人有声无力的吩咐道。
刘招娣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,她僵硬的走向桌上的水壶与杯子。
她的动作很僵硬,但内心已经天翻地覆。
我不甘心!我不想要这么活着!我要自己做主!我想要自由!!!
在极致的疯狂与绝望的驱使下,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,在她拿起水杯的同时。
也下意识的握紧了桌面上用来切婚礼水果的小刀。
刀柄很冰凉,但却点燃了她身体里最后的反抗火焰。

